山树青翠,江水碧绿。汽车从宜宾县城出发,翻山越川,沿着窄窄的山间公路行驶约一个小时,就到达双龙镇了。一进双龙镇,街市楼宇,豁然开朗,一个颇具规模的川东南小城镇展现在我面前。
都顶着一头银发的郭久伦、陈癫痫病治疗医院玉芬夫妇到街上迎接我。今天正是赶场日,四面八方的乡民集拢在镇上,街上人头攒动。摊铺摆满了街道的两边,人们挑拣着新鲜的果蔬和鸡鸭幼雏。我与郭久伦夫妇一起穿过集市。他们的家紧邻集市,就在道路的另一边。
郭久伦70岁,陈玉芬60岁。我来双龙镇见他们是因为一桩旧事。1970年代末,时任双龙区委副书记、前途无量的青年干部郭久伦与陈玉芬相爱,陈意外怀孕,因彼时郭乃有妻室之人,又身在官场,忌于影响,被迫引产。
此事流出,组织介入调查,郭久伦被罢官,还获刑劳改数年。
1980年代,两经改判,郭久伦被宣告无罪,但仍维持了开除党籍治疗癫痫病的办法的处理。自劳改场归来后,郭久伦离婚,与陈玉芬重又组织家庭,一起生活至今。近一两年,他们注意到舆论集中关注纠正冤假错案问题,遂到地方相关部门奔走,希望能获“公正处理”,在人生暮年获得“清白”。
2016年5月下旬,我在双龙镇寻访这个故事。双龙镇小孩癫痫病治愈需要多久位于四川宜宾县的南端,距离县城60多公里。小镇四面环山,处于一块平地之上,大概是2000年后,这里建成了一栋接一栋的高五六层的住宅楼,居住着四五千人口,超市、宾馆、学校、银行、快递公司、政府机构一应俱全,繁华热闹。
一连几天,我行走在人群与街巷当中,头脑中构筑着1970年代末与1980年代初这段故事发生时小镇的模样:
那时的双龙小镇,只有一两千人口,房屋还都是些土木结构的高一层或两层的灰色泥瓦房;街巷狭窄,一两条石板路之外,其余皆是泥石路。
小镇的规模也不像现在这么大,只有一两条主要街巷,就像郭久伦夫妇现在的居住地,那时还是农田;街上没有汽车,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,郭久伦这些基层干部出外公干,邮递员发送书信报纸,也都要靠步行,乡人运输物品,全赖肩挑马驮。
陈玉芬自述·之一
我认识郭久伦的那一年,只有17岁,当时我在双龙区委的招待所当服务员,他是双龙区黄格公社的党委副书记。
我是1956年11月出生的,祖籍在成都新都县,我父亲不识字,他是底层的穷人,逃难到宜宾县,在县公安局当炊事员。他50多岁才结婚,生我的时候,母亲也40多岁了。我和我的双胞胎妹妹就出生在当时县公安局的所在地,也就是现在宜宾市的交通街。
1958年,宜宾县公安局在凤仪公社的五一村建了个劳改农场,有十多亩土地,几十个犯人在那儿种菜,我父亲被调到农场来监督管理犯人。我们也就跟着到了五一村。这个劳改农场很快就撤了,父亲考虑到农村空气好,还可以自己种菜吃,生活会比在城里好,就没有回去。所以,尽管我们生活在乡下,但都属于非农业人口。
凤仪公社也属于双龙区,从双龙镇到五一村有十几公里路,中间要翻过一道山梁。凤仪还是样板戏《白毛女》原型罗昌秀的家乡,她在山上住了17年,一直吃野果,没有吃盐巴,头发全白了,1950年才下山安家。我还和罗昌秀一起合过影。
大概是1972年,我上了初中,读到初二,我父亲以前的一个同事,当时是双龙区的书记,看到我家生活困难,就把我招到区委的招待所当服务员。那个招待所是专门接待各个公社、大队来开会的干部用的。那时交通条件很不好,必须走路来,有的公社比较远,当天回不了家,就在招待所住一晚,有的在开会头一天就得赶过来。我在招待所做服务工作,每天把铺盖洗干净,打扫卫生。我在1973年10月开始上班,每月工资26块钱,干了一年多。
就是在招待所,我认识了郭久伦,他当时是黄格公社的党委副书记,20多岁。在招待所,我还兼任伙食团最有名的癫痫医院在哪里团长,他来我这里买饭票,就认识了。他问我是哪里人,家里有什么人,父母是干啥的,什么时候来这里上的班,我都如实说了。当时我还喊过他“郭叔叔”。
1970年代的郭久伦。
我那时只有90多斤,一米五几的个子,也不注重穿着,很朴素,扎着辫子,五官清清秀秀的。我性格一直都是外向型的,很活泼开朗,和任何人都能说话。